聯發科創始人蔡明介個子不高，清瘦，人群里一點都不起眼，4月18日下午，他第一次在大陸500多人面前做了一場報告，說話慢條斯理讓人心急。
他的輕松卻無法掩蓋正在日益累積的外部市場壓力：在不斷突破高通、德儀、博通、英飛凌等全球芯片巨頭的重圍后，它正持續遭受跟隨者大陸展訊等公司的沖擊。一年多來，有關它與展訊的商戰消息不斷。
這個有些神秘的產業人物心里在想什么呢？
心有隔膜的蔡明介
趁著他演講完回賓館的機會，《第一財經日報》記者跟著他一路走了大約60米，問他怎么看待公司與展訊之間的商戰。
他一臉笑容地拒絕直接點評。走了一陣子，快到電梯口，他忽然左右手一高一低地張開說：“總有些人喜歡把我們拉出來比，讓人覺得它的地位很高，實際上這并不能真正帶來價值。”他將原本很低的右手向上稍微抬了抬，然后又放了下去，好像在表明什么。
一個多小時后，蔡明介再度出現在人群中。本報記者再度向他請教，這位董事長的心里大概也有一種矛盾：“批評對手我是說不出，把我們公司的具體策略講出來，有些又不合適，說了不等于告訴人家我在做什么嗎？”
他顯然對外部針對聯發科而發的信息非常清楚，他甚至兩次提到在他看來言論并不太客觀、公正的行業評論人士的名字，并開玩笑地說，不知道為什么人們對聯發科與同行的關系這么關心。
這種輕松之下，依然有著一絲的隔膜。上海半導體行業一位資深人士透露，前天上午，在主辦方安排下，本來蔡明介與展訊CEO李力游同桌靠著就餐，“有緣聊聊天的”，結果當李力游吃飯時，蔡明介沒有出現，到了下午才出現在會議現場，做了一場演講。
“兩個人碰在一起的時候本來就不多，真的很遺憾。”該資深人士說。
新一幕“二人轉”
展訊的沖擊，可能讓蔡明介對它有一些隔膜。加上臺灣地區另一對手晨星的崛起，聯發科已經處于前有高通、博通等巨頭壓迫，后有追兵的狹路之境。
本報之前曾報道過上一輪聯發科與展訊的商戰。一切看上去似乎是聯發科的產品策略失誤所致。2009年，它推出了單芯片MT6253，雖然成本、性能表現出色，但因變化太大，封裝要求高，導致下游很多中小SMT廠良品率下降，主板服務抱怨很多。
當時，多名業內分析人士還表示，定價策略也是聯發科失誤之一，比如新老產品最初定價非常接近，左右手互搏，影響了出貨。
這一失誤間接被展訊抓到，繼2008年推出全球首款單芯雙卡雙待方案后，2009年，再度及時推出一款2G芯片方案，憑借性價比蠶食了聯發科許多份額，并借此打入巨頭三星、摩托羅拉的供應體系，破除了壟斷。
iSuppli去年秋天的數據是，展訊市占率從10%以上提到22%，聯發科則從之前的80%以上下滑至71%左右。
“iSuppli最新數據顯示，我們的市場份額已經超過了30%。”展訊一位內部人士昨天下午透露。
幾天前，聯發科的一條信息似乎再度給了展訊一個機會。4月8日，聯發科在其官方微博上表示，公司MT6252芯片于alpha site客戶端發現MXIC flash在斷電測試幾千次后，可能出現無法正常開機現象，公司已發布最新補丁來消除此flash搭配問題，客戶反饋問題已解決，并不會影響今后量產。
由于MT6252是MT6253之后的主力產品，這一信息被外界解讀為聯發科重壓之下的產品失誤，可能為展訊再次創造新的機會。
聯發科中國人士昨日拒絕對展訊的動向發表評論，只是強調，上述產品問題并非硬件設計缺陷，而是一個軟件升級包問題，打上補丁后，問題就可消除。該人士透露，幾天來，公司一一回訪了關鍵客戶，后者確認問題已解決。并強調，上周采用新設計的案例繼續大幅增長，幅度達兩三成。
展訊上述人士表示，聯發科產品出問題后，臺灣媒體有消息稱，展訊有一款新產品6610出了問題。“事實上4月份我們這款產品已經正式量產，龍旗、聞泰等好多客戶都已經下單。”展訊該人士同樣否認了產品有問題的說法。
針對備受關注的價格戰，它們的解釋如下：展訊方面說，一段時間以來，聯發科殺價到底，MT6252降到3美元以下，導致合作的主板商每塊只能賺0.2美元至0.3美元，這明顯想把展訊擠出2G市場。聯發科人士表示，這與出貨規模有關，10萬片與100萬片拿到的價格肯定有差異，這是市場常識。展訊人士則表示，聯發科的出貨量、流片成本未必勝過展訊，加上它又強調維持高毛利，價格接下來未必有優勢。
“不過，市場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樣子，展訊已經站穩了。”該人士說。
被夸大的競爭
在半導體產業研究專家孫昌旭看來，聯發科與展訊之間的競爭，其影響力被外界“夸大”了。
她認為，聯發科兩年來的被動，尤其是手機芯片日子不好過，主要是整個行業轉型所致。如果說是失誤，聯發科應該主要集中在3G領域。這一領域的核心專利主要集中在歐美企業手中，而聯發科幾年來更多側重2G市場布局，導致突破壟斷的周期被拉長，轉型壓力非常大。
事實上，幾年來，聯發科一直在謀求業務轉型，之前它進入全球電視芯片市場，并已經成為核心供應商。目前則正在進軍智能電視芯片市場。孫昌旭認為，這也是聯發科轉移2G市場壓力的途徑之一。
但是，短期內，聯發科近70%左右的營收依然來自2G手機芯片業務。在3G、電視芯片業務真正能分化風險之前，它還不敢在2G市場大意。由于市占率持續下滑，全球多家投資機構紛紛對它的業績表達了悲觀。
“無論中國還是全球，2G手機出貨量都比2007年前后明顯放緩。”孫昌旭認為，這種局面下，聯發科與展訊、晨星之間的競爭關系就顯得備受關注，讓人覺得手機芯片市場似乎只有它們在競爭。
iSsuppli中國高級分析師顧文軍的觀點與她有些類似。前天他跟蔡明介一起吃早餐時，略帶勸意地對蔡說，短期內兩大華人企業雖是對手，但放眼全球通信整體市場，兩家公司不過是同被高通、博通等境外對手壓制的對象，未來會面臨同樣的難題。而且，在巨頭英特爾收購英飛凌之后，一個新的強大對手可能正在形成。聯發科與展訊的競爭，會讓這些巨頭提前布局。
“我跟蔡明介說，聯發科應該從游戲規則的跟隨者變身規則的制定者，找到抗衡歐美巨頭的法則。”顧文軍說。
上海半導體行業協會秘書長蔣守雷對本報說，展訊也是兩岸前十大芯片設計企業，而聯發科更是第一個進入全球前十大芯片設計公司之列的華人企業，“老是斗什么斗啊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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